冬至,又称日南至、冬节、亚岁等,兼具自然与人文两大内涵,既是二十四节气中一个重要的节气,也是中国民间的传统祭祖节日。时至冬至,标志着即将进入寒冷时节,民间由此开始“数九”计算寒天。
冬至,又称日南至、冬节、亚岁等,兼具自然与人文两大内涵,既是二十四节气中一个重要的节气,也是中国民间的传统祭祖节日。时至冬至,标志着即将进入寒冷时节,民间由此开始“数九”计算寒天。
古人对冬至十分重视,向来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在有关于冬至的传统诗书画印等艺术中,最接地气莫过于敦煌的壁画和写经了。敦煌文献有“元正、冬至日,在已上二大节,准令休假七日,前三后四日”的记载。
冬至前后,文徵明笔下有《雪诗》,邓石如有自书诗稿,伊秉绶则书有醇古壮伟的对联。
俗话说,“百花开而春至,百川汇而夏至,百草黄而秋至,问候来而冬至”。冬至已至,转眼之间,又是一年。
元赵孟頫《雪赋》己丑冬至
元代赵孟頫在元大德二年(1298)冬至写下《雪赋》。冬至时分写这样的内容,无疑是精心安排的:“凭云升降,从风飘零。值物赋象,任地班形。素因遇立,污随染成。纵心皓然,何虑何营?”这是赵孟頫送给一位名为班彦功好友的作品。
用笔圆润而筋骨内涵,用笔华滋遒劲,结体宽绰秀美,点画之间彼此呼应,十分紧密,外似柔润而内实坚强,形体端秀而骨架劲挺。赵以精湛的技巧把书写中的方圆、快慢、藏露、行留、平侧处理得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实现了一种“中和之美”。款字中有“日短至”字样。
需要说明,在一般情况下,冬至会写成“长至”,但也有人误把“夏至”称为长至,出现歧义的原因是夏至这一天夜间最短而白天最长,冬至这一天,白昼最短黑夜最长,实际上从整个变化趋势来看,过完夏至,白天就一天比一天短,所谓“夏至至短”,过了冬至,白天就一天比一天长,也就是“冬至至长”。还有一种说法是,冬至这天,日影最长,所以是“冬至至长”,夏至这天日影最短,所以“夏至至短”。
明朱存理《珊瑚木难》(稿本)
明代朱存理是一个有心人,他所整理的《珊瑚木难》钞录诸家题咏,共计四十八人,五十六篇。其中有赵孟頫《水村图》,分别题有:“大德六年十一月望日,为钱德钧作”,“后一月,德钧持此图见示,则已装成轴矣。一时信手涂抹,乃过辱珍重如此,极令人惭愧”,“向来写意思卜居,住处只今成画图。胸中本自渺江海,主人相挽写分湖。”
赵孟頫《水村图》作于元大德六年(1302),年49岁,这是他最后一幅有可靠纪年的作品。《珊瑚木难》成为最有效的证据。“十一月望日”,即冬至前的两三天。朱氏小楷精雅秀丽,虽为书稿,却有强烈的创作意识,笔致流利,字形多变,有魏晋风姿,书卷气扑面而来。
明 文徵明《雪诗》卷 丙申冬至
明代文徵明有《雪诗》和赵孟頫的《雪赋》遥相呼应。卷尾写道:“残雪不蔽瓦,断溜收寒声。晨威凄以严,云日丽新晴。凌风振从薄,枯卉不复荣。年光属归敛,惨淡有余情。”
此为文徵明66岁时的行草力作,全幅计三百七十六字,连带较多,笔意凌厉,挥洒流畅,笔墨精妙,盎然有力,气势开张,跃然纸上。
此外,文徵明还在“嘉靖戊午冬十一月廿日”书写了苏轼《赤壁赋》。“戊午冬十一月廿日”,正是冬至前后。辛丑冬至,时值十一月十八。
文徵明的一生,《赤壁赋》一共书写了几十遍,可见钟爱之意,时年89岁,去世前一年,如此高龄,丝毫不见老态,笔笔到位,绝无衰飒之状,可见生命力之旺盛。款字有:“夜寒不寐,篝灯漫书。纸墨欠佳,笔尤不精,殊不成字。聊遣一时之兴耳,观者其毋哂焉。徵明年八十九。”试想,一个年近九十的老人,尚且能如此勤奋,真令懈怠之辈汗颜。
近代 徐世昌作《九九消寒图》 辛酉冬至
到了清代,九九消寒图出现了以文字呈现的新形式。“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九字由谁首创,已难以考证。
每日用朱笔填描一笔。在每一笔的丹色上,再用白色细笔细细注明当日阴晴风雪的天气变化,巧妙绝伦。
“九九消寒图”融合书画和民俗于一体,甫一面世,便衍生出众多的“版本”,传达人们更多的美好期望的同时,也可以记录书法家的生活和临创状态,等候春的消息。
近代 童大年刻 雷峰片石草庐甲子冬至
近代童大年为“海派”名宿,时至今日,很多人将他忘记了。作为职业印人,为了适应市场,满足买家的口味,难免芜杂。但是,如果有心梳理,则不难发现自有个人脉络和主打方向,有诸多精品代表作。此印学吴昌硕而有变化,留红错落,自然成形,对比强烈,可推为代表作。
边款记事:“甲子八月二十七日,杭州西湖南屏山雷峰塔倒,先三嫂吴秀媛尚庐墓在侧,为予觅得塔中《华严经》石一角,见殆即以名吾庐,复汇集旧藏各石拓本,详加考证,成《雷峰塔华严经》,殁石真形一册,印行于世,以广流传,乃作此印纪其事,且志古缘。长至节。”
任何艺术创作都需要一个酝酿变化的过程。试想某个冬至的下午,在闲坐等待中,偶然想起白居易的诗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雪天守着个红泥小火炉,喝着家酿水酒,何足惬意!这是千百年来令人幸福感十足的生活。
其中闲适愉悦之感的思怀、情趣,曾是多少文人士大夫的渴望与期待。千百年来为多少人传唱,有忧伤,有快乐,有眷恋,有情怀,更是思念落笔的地方。
还是白居易,所作《邯郸冬至夜》中写道:“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陆游的《辛酉冬至》流露出的,又是另一种情感:“今日日南至,吾门方寂然。家贫轻过节,身老怯增年。”有些东西,无需刻意记忆,无论置身何处,依旧魂牵梦绕。
冬至这一天,白天最短,夜晚的思念却最长。好在书画家篆刻家手中有笔墨和刻刀,可以记录下来,成为一种文化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