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实主义人物画的开端
辽宁省博物馆近日将长期秘不示人的清宫散佚书画拿出来,隆重举办了“清宫散佚书画国宝特展”。其中有最早的楷书墨迹东晋“曹娥诔辞”、唐代仕女画孤品“簪花仕女图”、欧阳询书法真迹“仲尼梦奠帖”、张旭墨迹“古诗四帖”、宋徽宗赵佶草书“千字文”、南宋诗人陆游的“自书诗八首”等传世重宝。其中最值得称道的当数唐代周昉绘“簪花仕女图”(见图)。
“‘簪花仕女图’是目前全世界范围内唯一认定的唐代仕女画传世孤本。除了唯一性之外,其作品的艺术价值也很高,是典型的唐代仕女画标本型作品,能代表唐代现实主义风格的绘画作品。画中描写的是唐代当时贵族妇女的日常生活,说明唐代的社会政治比较开明,因此反映现实生活的作品才能够流传下来。这一时期也是中国现实主义人物画表现风格的开端,而以前的绘画内容大多是历史宗教人物。”谈起此图,辽宁省博物馆馆长马宝杰如数家珍。
陈列在展厅中的“簪花仕女图”,绢本、重彩,纵49厘米、横180厘米,用笔朴实,气韵古雅。画中描写几位衣着艳丽的贵族妇女春夏之交赏花游园的情景,向人们展示了这几位仕女在幽静而空旷的庭园中,以白鹤、蝴蝶取乐的闲适生活。“虽然她们逗犬、拈花、戏鹤、扑蝶,侍女持扇相从,看上去悠闲自得,但是透过外表神情,可以发现她们的精神生活却不无寂寞空虚之感。”马宝杰介绍道。
此图没有花园庭院的背景,只绘了5位仕女和一名侍者。她们那高髻簪花、晕淡眉目,露胸披纱、丰颐厚体的风貌,突出反映了中唐仕女形象的时代特征。几位仕女,乍看近似,实际各有特点,不但服装、体态,连眉目、表情也不相同。右起第一人身着朱色长裙,外披紫色纱罩衫,上搭朱膘色帔子。头插牡丹花一枝,侧身右倾,左手执拂尘引逗小狗。对面立着的贵妇披浅色纱衫,朱红色长裙上饰有紫绿色团花,上搭绘有流动云凤纹样的紫色帔子。她右手轻提纱衫裙领子,似有不胜闷热之感。第三位是手执团扇的侍女。相比之下,她衣着和发式不为突出,但神情安详而深沉,与其他嬉游者成鲜明对比。接下去是一髻插荷花、身披白格纱衫的贵族女子,右手拈红花一枝,正凝神观赏。第五位贵妇人似正从远处走来,她头戴海棠花,身着朱红披风,外套紫色纱衫,双手紧拽纱罩。头饰及衣着极为华丽,超出众人之上,神情似有傲视一切之感。最后一位贵妇,髻插芍药花,身披浅紫纱衫,束裙的宽带上饰有鸳鸯图案,白地帔子绘有彩色云鹤。她右手举着刚刚捉来的蝴蝶。于丰硕健美中,又显出窈窕婀娜之姿。画家还借小狗、鹤、花枝和蝴蝶,表现人物的不同嗜好和性格,卷首与卷尾中的仕女均作回首顾盼宠物的姿态,将通卷的人物活动收拢归一,成为一个完整的画卷。
全图人物线条简劲圆浑而有力,设色浓艳富贵而不俗。能以简洁有力的线条,准确地表现各种不同手势。对衣纹和衣裙图案的描绘信笔而成,似规整但又非常流动。至于人物发髻和鬓丝,精细过于毫毛,笔笔有飞动之势。敷色虽然复杂,但层次清晰,丝绸间的叠压关系交待得非常清楚。薄纱轻软透明、皮肤光洁细润的质感十分逼真。
全图的构图采取平铺列绘的方式,仕女们的纱衣长裙和花髻是当时的盛装,高髻时兴上簪大牡丹,下插茉莉花,在黑发的衬托下,显得雅洁、明丽。人物的描法以游丝描为主,行笔轻细柔媚,匀力平和,特别是在色彩的辅佐下成功地展示出纱罗和肌肤的质感。画家在手臂上的轻纱敷染淡色,深于露肤而淡于纱,恰到好处地再现了滑如凝脂的肌肤和透明的薄纱,传达出柔和、恬静的美感。
此图绘制时间约为唐贞元(公元785—805年)间,据前人著录为周昉的作品。此图经南宋高宗赵构收藏,卷尾钤“绍兴”联珠印。又有贾似道的“悦生”瓢印等历代诸家收藏印记。后经《石渠宝笈续编》著录,递藏有绪。周昉,名景元,字仲朗,出身贵族,世居长安,曾任宣州长史。好属文,穷丹青之妙,擅画肖像、尤工仕女。宋《宣和画谱》载:“传写妇女,则为古今之冠,其称誉流播,往往见于名士诗篇文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