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70岁再红也不迟

路易斯·布尔乔亚作品

当2007年10月路易斯-布尔乔亚9米高的大蜘蛛被放置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外时，96岁的她获得了真正的成功。2010年5月，布尔乔亚告别了她漫长的一生。在喜新厌旧的艺术圈，1911年生的老祖母到去世前的一周仍是话题人物和风向标，女人总是比男人更能抗拒衰老的侵蚀。

童年那根刺扎得足够深

上世纪50年代，抽象表现主义正当红，艺术界的宠儿是杰克逊-波洛克和马克-罗斯科。路易斯-布尔乔亚的艺术生涯就开始于这个时候，此时她已年近四十。在之后的20多年里，布尔乔亚只做过4个展览，寂寂无名。

她的家庭很奇怪：父亲、母亲、父亲的情人家庭教师，以及被这些关系搞得很混乱的女儿布尔乔亚。评论家讨厌她，说她的超现实主义雕塑令人反胃。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艺术圈才正式承认她，而此时，她已经70岁了。

2008年6月，纪录片《路易斯-布尔乔亚：蜘蛛，情妇，与橘子》让人们进一步了解了这位女艺术家。她的父亲曾经用橘子皮插上假阳具制成艺术品，命名为“理想的女儿”。这刺伤了她，埋下了对父亲的恨意，并让她对男性世界保持“警惕”。布尔乔亚用铜、不锈钢和大理石制成巨大的蜘蛛，她说这代表了她的妈妈。她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女性主义者，“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男人/女人”。

路易斯-布尔乔亚说：“我是一个孤独的长跑者，这就是我存在的方式。”艺术界是否认可她，以及什么时候认可她，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艺术可以帮助我处理和别人的关系，也能让我审视自我。”艺术家用自己创作的艺术品来进行自我治疗。一个多思女孩的童年幻想经过时间发酵终于发挥了它的正向作用。布尔乔亚为盘桓在心头的大蜘蛛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她更热爱陶斯沙漠的白骨

乔治亚-欧姬芙比路易斯-布尔乔亚幸运一些，艺术生涯的第一个高峰出现在38岁。她的花卉系列在巴尔的摩博物馆展出，她因此成为上世纪20年代美国画家的代表人物。但是她的声望建立在中年之后。作为孤独的长跑者，欧姬芙比布尔乔亚更决绝：“好像我得了一种病，必须离人远远的，病情方能好转。”

对她影响最大的一本书是康定斯基的《论艺术的精神性》，精神才是世界的本源，而物质不过是蒙在上面的一层纱。欧姬芙中年之后，便跑到新墨西哥州的陶斯沙漠中，一住就是50年。也有一种说法是，她放逐于自然是因为丈夫的背叛。女人能够在男人之外汲取艺术的灵感，也因此能从情感危机中拯救自己。

陶斯沙漠中的白骨、岩石都成为欧姬芙中年之后最好的精神载体，“当我想到死，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再看这里的美景了。除非印第安人说的是对的：当我死去，我的灵魂能够在这里游荡”。1958年，游荡于新墨西哥荒漠的欧姬芙画出了她的代表作《月梯》。这一年，她72岁。

她喜欢画的背后签上姓的缩写“OK”，不化妆也少在公众面前露脸，但是人们对于她的兴趣却并未因为她的去世而终结，她98岁离世，出版界有98本书谈论她的作品和她的八卦，她有两个重要伴侣，一个比她年长23岁，另一个比她小60岁。

看她的画如同抽大麻

布里奇特-赖利很少接受采访，老祖母都有这类遁世特性。除非让她谈1968年她和那帮朋友在伦敦的那些事。1968年，革命青年上街游行，而艺术家赖利和她的朋友则躲在画室里画那些让人眩晕的画。

通过研究19世纪点彩派画家乔治-修拉的作品，赖利获得了技术上的启示，她终于明白如何让看画有抽大麻的效果。这就是“欧普艺术”，还有一个更为通俗的名称：“欺骗眼睛的幻觉图形”。一直有评论家认为欧普艺术是奇观而不是艺术，无法承载艺术家的表达。特别是电脑出现之后，机器能够比人做得更精彩。

但是77岁的赖利绝不这样认为，现在她在伦敦西区的一个大房子里继续创作，像法国欧普大师瓦萨雷利一样，她也雇了几个助手帮助完成作品。对于作品的掌控主要在草图和色块研究阶段。

欧普艺术在上世纪60年代火了、80年代没落了。2000年，赖利突然重回公众视野。但是这趟回马枪没有秘密，只是艺术圈的口味复古了。“欧普之父”瓦萨雷利在1997年便去世了，欧普艺术的代表人物之一弗兰克-斯特拉已经告别欧普艺术。只有赖利还在不断尝试，尽量使欧普艺术少一些奇观，多一些形而上的内涵。

赖利对流行文化保持深刻的警惕性，她说：“我总是远离名流圈，我比较喜欢站在我作品的后面，让别人能看到作品，但不是我。”今年11月，77岁的赖利将在英国国家美术馆举办新个展。

当代不知名美国画家

美国摩西奶奶的艺术生涯可以写成一个挑战年龄的励志故事。一位从未受过美术训练的乡下农妇，因为风湿病无法使用绣花针，才在70多岁时拿起画笔。摩西奶奶的早期作品基本都是没有透视效果的“儿童画”，用来在节日馈赠亲友。

她的画也会偶然出现在市集上。有时，一幅画能卖两三美元。1938年，在她画了差不多10年之后，收藏家路易斯-卡尔多偶然在一个杂货铺的橱窗里看到她的画，于是将她介绍给了纽约的画廊老板奥图-卡利，摩西奶奶因此有了生平第一次的个展“一个农妇画了些什么”。

第二年，在纽约现代艺术馆，人们为她举办了个展“当代不知名美国画家”。

摩斯奶奶在80岁时，才引起公众的注意。她在101岁去世，一共画了1600幅作品。

这个从临摹明信片开始的画家，喜欢描摹质朴的乡村生活。从美学趣味上，摩西奶奶的非专业的技法，无意中暗合了当时欧洲的大红人毕加索、康定斯基的风格。从心理层面，那些描绘乡村日常的画作很好地缓解了工业化的紧张感、战争创伤以及人情味的稀缺。

人人心中有一个老祖母，住在乡村，会烹调让人长胖的热气腾腾的食物，有慈祥的微笑，当你饿了、累了、倦了，就能回到她那里去。摩西奶奶和她的画满足了人们这类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