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延安时,史超还不满18岁。那时候,他与11位同道,走了720里地,从西安奔到了延安。
如今,93岁高龄的史超回忆起初到延安的光景,还清晰如昨。当时,延安叫肤施,是个很小的地方。夸张点儿说,站在城中间一喊,四下都能听见。
“七七事变”后,史超放弃北京的学业奔赴西安,先在安吴堡青训班接受培训,后被派到河南周家口从事地下党工作。1938年,史超被派往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到了延安,抗大的人给安排了住处,就是在老百姓的平房里,地上铺着草,大家睡在草上。史超因为进来得晚,没有铺位了,索性就睡在一张八仙桌上,他的个儿高,只好蜷缩着。
在屋子里“窝”了三天,史超觉得该出去走走了。在哪儿能见到毛主席?人们告诉他:向北走,北城靠东的地方有个小教堂,去那里就能看到了。史超记得那天街上的人很少,还没有走到小教堂,就远远看到了毛主席。想到人们说可以找毛主席签字,他就拿着自己的青训班纪念册走上前去。毛主席十分平易近人,拿出笔,给他写下了一句“学习,学习,再学习”。
抗战时期,史超一直辗转于晋察冀前线,并先后在军政学院、延安大学、鲁迅艺术学院学习。1945年,时任晋冀鲁豫军区政治部文工团副团长的他开始了文学创作。到了1949年4月,渡江战役即将开始。这一天,邓小平同志让警卫员把担任宣传科科长的史超叫了过去,对他说:“部队都快打过长江去了,连个过江的歌都还听不见,你这个宣传科长怎么当的!”史超自知失职,连连检讨,并保证在两天之内让部队唱起来。小平同志叮嘱他:要好好写,唱起来要雄壮有力。
战争年代,史超写东西的习惯是找一个马圈躲进去,清静,特别是冬天,马粪散发出的热气还能烘手,不至于冷得握不住笔。点亮一盏小油灯,开始写歌词。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人,灵感来得快,不到半夜,歌词就写出来了,简洁明快,饱含激情,史超颇为满意。他跑回屋里,把睡得正甜的吴毅从床上拽了起来。吴毅作曲在二野是有名的,他的创作习惯也是“进马棚”。天刚放亮,手风琴声从马圈里传出,曲子已经谱成。史超赶来一听,不由拍起手来,兴奋地说:“这首歌就叫《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怎么样?”
歌曲一夜谱成,史超说不出的舒畅。他立即起草教唱通知,将新歌印发至部队,并交就近的警卫连率先唱起来。
这时警卫员来了,告诉史超邓政委找他。史超提前完成了任务,自然脚步迈得轻盈。进了屋,正在批阅文件的小平同志撂下笔,抬眼看着史超,几秒钟没说话。“警卫连唱的是什么歌子?”“是渡江歌曲《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报歌名时,史超特地提高了嗓门。但小平同志不满意,说这歌子听上去简直是老和尚念经嗡嗡嗡,无精打采。
史超愣了,歌曲节奏很强烈,怎么会是“嗡嗡嗡”呢?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马上跑到了警卫连,想听一听战士们到底唱得怎么样。这一听之下,才发现可不是嘛,说是老和尚念经,一点儿都没说错。原来,那时候的指战员文化程度不高,把握不好歌曲的节奏。于是,史超请来了吴毅,吴毅一教,大家很快都会了。
第二天,警卫员又来找史超,让他马上去见邓政委。小平同志显然已经知道了情况,这一次,他给予史超热情的鼓励:“很好!有气势,赶快发下去,让战士们唱起来!”
从那以后,史超笔耕不辍,还创作了电影文学剧本《秘密图纸》《五更寒》,参与创作了《大决战》,与人合作了话剧《东进!东进!》,还撰写了电视剧本《强盗的女儿》……如今,他依然没有停止努力的脚步,正在创作电影文学剧本《水上飞鱼》和长篇小说《一代人》。
对于史超来说,战场上的硝烟早已消散,而曾经的浴血奋战、岁月峥嵘,却已深深地镌刻在他的生命之中,化作他笔下的人物与故事,闪耀着英雄的荣光,也延续着历史的记忆。
史超,生于1921年,江苏徐州人,中共党员,剧作家。1938年参加八路军,历任总政组织部秘书,总政文化部创作室创作员,八一电影制片厂编剧等。著有《擒匪记》等中短篇小说数十篇,话剧、歌剧剧本《揭开面纱》《胜利路上》(合作)等7部,电影文学剧本《云雾山中》《五更寒》《秘密图纸》等24部,电视剧剧本《千磨万击》等3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