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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惊现大量珍贵古瓷 疯狂古瓷搅动平静

[日期:2008年12月11日] 来源:时代信报  作者:佚名 [字体: ]
 

    民间淘宝

    一个传说引发的热议

    或许亲自到现场走一遭,能够解开更多的谜团。不过,要实现这个目的,还得先还原开县老人民医院旧址居民“寻宝”的始末。

    王兵并不愿意再向陌生人提及自己卖碎瓷的和捡到青花瓷盘的事。前几天,他已经知道公安在查这个事。记者以文物藏家和薛峰熟人的身份,才从他那里了解到了更多的情况。

    王兵在老人民医院附近开了一个小超市,老人民医院拆迁时,不少民工都会来到王兵的小超市购物。

    据王兵介绍,发现碎瓷的时间实际上在8月之前,不过,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是文物,只是有一些居民和小孩觉得瓷片上的图案好看,零星地捡些玩耍。

    8月初,一名宜宾(一说为宜昌)的挖掘机司机挖出了两个青里带红的“酒杯”,有人说是古董,司机便将酒杯留了下来。消息传出的第二天,便有人出资500元买走了一个杯子,此人同时还以几元不等的价格买走了居民好奇捡到的几块瓷片。

    当时,包括王兵在内,附近不少居民都目击了杯子被出卖的过程。碎瓷也能卖钱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开始疯狂地到工地寻宝。而传闻挖掘机司机们因为近水楼台的缘故,寻到了不少好东西。每天诸如“施工队煮饭的老头捡了30多块银元”、“某司机挖到一个金戒指”等传言,是那段时间居民们饭后热议的话题。

    王兵自己也参加了寻宝,他曾亲眼见到工地挖出一个大坑,坑里全都是碎瓷。当时不少居民都跳进坑里捡拾碎瓷。他还看到了挖掘机挖出了条石和砖垒成的类似砖窑的建筑。对于自己捡到那个瓷盘,王兵支吾着说:“已经送人了”。

    由于居民们不识货,捡回的一大堆瓷片往往只有极少量能够售出,因此,大家后来干脆论斤出售,让收购者自己回家淘选。今年八、九月份,每天来收购碎瓷者很多。10月过后,碎瓷不那么好捡了,收购者也逐渐少了起来。11月初,汉丰湖开始蓄水,老人民医院旧址被淹没,寻宝行动才暂告一段落。不过,直到现在一些居民家中仍放有大量瓷片待价而沽。

    记者探秘

    租赁户成了大藏家

    11月28日,按照薛峰和王兵提供的线索,记者佯装文物藏家,向开县老人民医院旧址进发,打探碎瓷出土以及售卖的消息。

    从开县刘伯承元帅纪念馆下行约500米,便可以看到一大片新砌出的湖堤。泥质的地基上,交错着工程机械碾压后形成的沟壑。湖堤一侧,是新形成的汉丰湖,另一侧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

    离湖堤最近的两幢建筑,分别是开县原科委家属楼和人民医院家属楼。两幢楼的原住民几乎已经全部搬迁,现在住在楼内的,是一些来自库区的移民和租赁户。

    “瓷片有没得?”记者首先来到老人民医院家属楼底楼,向小卖部的女老板询问。

    “你从哪来的哟?”女老板答非所问,未置可否。不过,这种迟疑的态度表明,这里多少会有一些发现。

    在赶到这里之前,薛峰就已经提醒,传闻部分收购瓷片的藏家已经受到开县警方盘问,这个消息传开后,一些出卖瓷片的居民已经有些谨慎。因此,如果以官方的名义对此事进行调查,恐会遭遇阻力。

    “我从重庆过来。上次小张回来,说你们这里家家都有瓷片嘛。”记者用尽量让语气保持平和。

    “哦,你是不是瓷器厂的嘛?上次来那两个年轻人是不是你朋友嘛?”女老板说,今年9月,已经有两个小伙子到她这里以每斤6元的价格买走了上百斤瓷片,说是瓷器厂拿去搞陶瓷配方研究。

    “我们先前是派两个小伙子来的,但是不晓得是不是在你这里收的。”记者顺水推舟。

    一番攀谈,女老板逐渐放松了警惕。她拉开身后的门,亮出一编织袋碎瓷。从外形上看,这些碎瓷来自碗、碟、罐以及灯台。

    这位姓易的女老板说,这袋碎瓷大都是她近段时间在湖堤上闲逛时捡的。易说,老人民医院旧址已经在11月初沉入了汉丰湖,不过由于湖堤地基系从老人民医院废墟中挖掘的泥土夯筑,因此湖堤上直到现在仍可以捡到一些碎瓷。

    刚为这袋碎瓷拍完照,记者便被另一位妇女拉到了隔壁。这位妇女揭开墙角箩筐上的盖子,露出一整筐碎瓷。她有些懊恼地说,自己10月份才知道碎瓷可以卖钱,因此搜集到的碎瓷不是很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家的碎瓷不像别家一样大都已经被人挑过,能够保证是绝对的“原装正品”,且价格还比别家便宜。

    从这家人收集的瓷片上,记者陆续发现部分碎瓷上被人用针之类的物体刻上了一些看不大懂的文字或者符号,很是影响瓷器整体美观。谁会费力地在精美的瓷器上刻划下这些难看文字符号?这些符号意味着什么?这是否与瓷器的破碎有关?一个个谜团只能等待考古专家来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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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绽百出的“文物”

    相对于医院家属楼两位妇女的谨慎,紧邻科委家属楼的几户居民则大方了许多。科委家属楼楼下院落一隅,敞放着大约两平方米的碎瓷片。几位在楼下闲聊的老妇告诉记者,那堆瓷片属于一楼一户刘姓人家,不过已经被买家挑剩。

    “你莫听她们乱说,我的东西是卖过,但都是论斤称的,不选!”刘姓妇女辩驳。记者在碎瓷堆旁蹲下,一边佯装内行地捡起几片碎瓷作细看状,一边询问她是否有完整一些的东西。妇女迟疑了一阵,转身走进偏房,拿出了一个细瓷烟缸、两只比较完整的青花酒杯以及一个类似香炉盖子的陶器。

    记者发现,青花酒杯的质地与先前见到的大量碎瓷上的花纹相似,而“香炉盖”的年代则无法判断。不过搞笑的是,那件细瓷烟灰缸背面居然印着“made in china”。

    记者指出破绽,刘姓妇女显得有些尴尬。她急忙解释,那烟灰缸只是用来装青花酒杯的。记者欲用10元钱买下一只青花酒杯,被她断然拒绝。她说,前些天有人曾出价30元买一个杯子她也没卖。

    “你要买罐子吗?我家有!”见记者买卖不成,一个年约10岁的小男孩主动和记者搭话。他将记者领上了4楼,然后费力地从阳台的破柜子下拉出几个罐子。“这些都是挖出来!”男孩肯定地说。

    尽管非专业人士,但谁也不可能相信散发着一股哈喇猪油味,罐边甚至还粘着辣椒酱的罐子是刚从土里挖出。谎言被揭穿,小男孩红着脸跑开了。他说,“我以为是罐子都可以卖。”

    从小男孩家出来,恰遇小男孩的隔壁邻居回家。这位40多岁的妇女背着大筐,筐里有一些废铜烂铁。妇女说,她家还有没卖出的大量瓷片。

    在这位易姓妇女家的阳台上,堆放着一大堆破烂的瓷器碎片。易姓妇女说,这堆东西是今年8月至今,她和家人蚂蚁搬家般在老人民医院旧址和湖堤上挖、捡而得。她不住地念叨获得这些东西是多么的不易,她为自己的这堆宝贝开价6元每斤,一次性200元买断。

    火锅店垃圾“变形记”

    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妇女突然想起要给儿子打一个重要的电话。她提出要借记者手机一用,并坚持要向记者支付一元钱花费。记者将手机递给了她,但当然不会收取不收这一元钱。妇女倒也固执,称不收钱她宁愿不打电话。

    正在双方僵持之时,妇女的儿子迈进了屋。记者起身告辞,却被妇女阻止。“你这个人还不错,你等到!”妇女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她小心 翼翼地捧出了一小包东西。在打开3层塑料袋后,几件比较完好的瓷器展现在记者面前。

    “这个东西怕是皇帝用的!”妇女从中捡出一个白瓷小杯,宝贝似地攥在手中。尽管有些残损,但杯身上的两个字仍让记者的心一阵狂跳———“乾隆”!

    激动地接过杯子翻看,“乾隆”后面3字不由让记者笑出了声———杯子上印着“乾隆石锅鱼”5个楷体大字。

    闻听“皇帝酒杯”是火锅店丢弃的垃圾,妇女显得有些郁闷。接着,她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比鹅蛋稍大,圆滚滚的家伙。她说,这个是“恐龙蛋”。但是,记者横竖没看出这“恐龙蛋”和鹅卵石有啥区别。

    从科委家属楼出来,记者又走访了几户居民,他们收集瓷片的方式都大同小异。他们建议记者可以自己到湖堤上捡一些瓷片回家“研究”。

    记者跟随向导来到宽阔的湖堤上,泥土并没有完全夯实。碎瓷片虽说不是举目皆是,但稍加留意便可不断发现。半个小时内,记者选择性地将两只碗底、七块碎瓷和两个比较完整的调羹和一块类似化石的东西从泥土中抠了出来。

    政府有必要介入调查

    带着碎瓷实物和陶瓷器照片,记者来到市三峡博物馆,资深陶瓷器专家申世放对这些物品进行初步鉴定。面对这些实物和照片,申世放赞叹不已,她认为,政府有必要立即采取行动对此事进行调查。

    申世放表示,文物藏家们的断代基本准确。尽管这些陶瓷器都来自民窑,但其中并不乏精品。例如那件“白菜纹青花卧足盘”和“高官厚禄纹杯”便是明代青花瓷代表作,时常被当作博古教案。那件青花山水纹碗,则是采用进口染料烧制,弥足珍贵。

    记者捡到的碎瓷中,两件调羹为民国民窑烧制,比较普遍,其余均为清中晚期瓷器残片,其中两件为清嘉靖年间民窑仿制官窑烧制的青花“缠枝莲花”罐残片,属于民窑中的精品。

    对于大量碎瓷为何集中出现的问题,申世放的推测和刘文渐基本相同,她说,开县老人民医院旧址或许原本就是个瓷器垃圾场。因为窖藏文物即便破碎,碎瓷也能够被大量复原。而窑场不可能同出现全国各个窑口,年代跨度如此之大的瓷器。

    申世放对碎瓷上有针孔状文字符号也进行了解释。她说,在古代,普通百姓家中瓷器一般不多,一些作为餐具的瓷器时常会被相互借用。于是,百姓爱用锥子之类的硬物在瓷器上凿划一些文字符号,这样虽然破坏了瓷器的整体美观,但能够避免各家瓷器混淆带来的麻烦。这些符号也从一个侧面印证“垃圾场”的推测。至于谁会建立一个“瓷器垃圾场”,这个垃圾场又是何时建立,何时湮灭,尚待文物部门进一步进行考证。

    申世放的鉴定无疑基本肯定了碎瓷的价值。大量碎瓷的流失,谁应当为此承担责任?刘文渐这个开县文管的当家人认为,施工单位发现疑似文物,就应当按照《文物保护法》的规定立即停工保护现场,并上报文物管理部门或政府处理。因此,在此次事件中,施工单位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同时,居民们搜集瓷片出售、文物藏家收购碎瓷的行为也涉嫌违反《文物保护法》。

    收购行为是否违法?

    不过,开县的文物藏家对于刘文渐的这种说法有着截然相反的认识。他们认为,自己非但没有违法,还是在保护文物,应予表彰。其理由很简单,他们捡拾、收购文物的行为与“盗挖”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他们不采取行动,这些文物便将永沉湖底。

    薛峰不喜欢有人把他们称为“文物贩子”。他说,他们这群人和《鬼吹灯》中的“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有着本质的区别。“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以获取文物赚取钱财为目的,获取文物的途径主要靠盗掘。而他们则以收藏为目的,大多拥有正当职业,多是游走于民间进行收购,不屑于盗掘之流。

    不过,薛峰并不否认他们会出售某些文物。因为收藏文物必须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做支撑,但是民间文物收藏者中,并不乏经济状况普通之人。他们只能卖掉部分藏品来延续自己的爱好。

    薛峰说,在开县像他一样的文物藏家大约有20余位,他们有自己的交流圈子,彼此之间并不陌生。大家不愿意文物流出重庆乃至开县。他说,就在上周,已经有深圳藏家托朋友向他询问开县是否还能找到碎瓷,被他一口回绝了。

    薛峰认为,政府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趁现在人民医院旧址附近的汉丰湖堤还未修建地面建筑,采取抢救性发掘措施,并出资从居民们手中回购文物。

    和刘文渐一样,市文物局文物处处长幸军也不认同薛峰的说法。他说,收购文物必须在合法渠道进行。否则,即便是出于善意,也是违法行为。

    尚未发掘的“处女地”

    幸军在12月1日获知开县大量碎瓷现世并遭遇贱卖后,立即向开县相关部门了解了相关情况。据刘文渐介绍,开县文物保护规划从1994年开始启动。当时,经过山东大学调查,开县老县城在搬迁前应探明的地下文物点应当有23处,需要搬迁的地面文物应为5处。从2006年开始至今,国家文物局指派广州中山大学对这些文物点进行了发掘勘探。今年5月,中山大学完成了全部12000平米勘探计划,不存在遗漏发掘。

    幸军说,目前开县方面尚未反馈当地老人民医院文物出现的相关情况。不过,目前需要确定的关键问题是,文物发现点是否处于库区消落带。如果处于库区消落带,那它还有被抢救发掘的可能。如果属于非库区消落带,则只能永沉库底。

    所谓库区消落带,指三峡库区位于145米-175米水位的区域。这个区域的土地会随着三峡库区蓄水水位的变化不时露出水面。根据经验,由于水的侵蚀,消落带露出水面后,总会有一些文物出现。消落带露出水面后,文物部门也会进行一些抢救性发掘清理。

    幸军说,由于资金限制,三峡库区文物只能采取“重点保护,重点发掘”的原则。整个三峡库区文物规划发掘量只占文物勘探总量的6%。也就是说,整个三峡库区还有94%的文物被湮没在了浩淼的水下。

    目前,关于库区消落带的文物保护问题,已经引起了重庆市市政府和市文物局的高度重视。市政府和市文物局已经向国家三建委和国家文物局进行了专题报告,请求财政支持。幸军不排除由市文物局组织专家到开县对该县老人民医院旧址进行抢救性发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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