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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功从容笑看平生 故宫古代书画给我的眼福

[日期:2008年07月10日] 来源:文汇报  作者:启功 [字体: ]
 

    内务部的古物陈列所

    比故宫博物院成立还早些年的有“内务部古物陈列所”,是北洋政府的内务总长熊希龄创设的,他把热河清代行宫的文物运到北京,成立这个收藏陈列机构,分占文华、武英两个殿,文华陈列书画,武英陈列其他铜器、瓷器等等文物。古书画当然比不上故宫博物院的那么多,那么好,但有两件极其重要的名画:一是失款夏圭画《溪山清远图》,一是传为董其昌缩摹宋元名画《小中现大》巨册。其他除元明两三件真迹外,可以说乏善可陈了。以上是当时所能见到宋元名画的两个地方。

    至于法书如王羲之《快雪》、《奉橘》,孙过庭《书谱》,唐玄宗《鹡鸰颂》,苏轼《赤壁赋》,欧阳修《集古录跋尾》,米芾《蜀素帖》和宋人手札多件。现在这些名画、法书,绝大部分都已有了影印本,不待详述。

    故宫博物院初建时的书画陈列,曾有一度极其分散,主要展室是钟粹宫,有些特制的玻璃柜可展出些立幅、横卷外,那些特别宽大或次要些的挂幅,只好分散陈列在上书房、南书房和乾清宫东北头转角向南的室内,大部分直接挂在墙上,还在室内中间摆开桌案,粗些的卷册即摊在桌上,有些用玻璃片压着,《南巡图》若干长卷横展在坤宁宫窗户里边,也没有玻璃罩。这在今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也足见那时藏品充斥、陈列工具不足的不得已的情况。

    在每月月初参观时,常常遇到许多位书画家、鉴赏家老前辈,我们这些年轻人就更幸福了。

    随在他们后面,听他们的品评、议论,增加我们的知识。特别是老辈们对古画真伪有不同意见时,更引起我们的求知欲。随后向老师请教谁的意见可信,得到印证。《石渠》所著录的古书画固然并不全真,老辈鉴定的意见也不是没有参差,在这些棱缝中,锻炼了我自己思考、比较以至判断的能力,这是我们学习鉴定的初级的,也是极好的课堂。

    不久博物院出版了《故宫周刊》,就更获得一些古书画的影印本。《周刊》是画报的形式,影印必然是缩小的,但就如此的缩小影印本,在见过原本之后的读者看来,能唤起记忆,有个用来比较的依据。继而又出了些影印专册,比起《周刊》上的缩本,又清晰许多,使我们的眼睛对原作的认识更进了一步。

    岁月推移,抗战开始,文华殿、钟粹宫的书画,随着大批的文物南迁,幸而没有遇见风险损失,现在藏于祖国的另一省市。抗战胜利后,长春流散出的那批卷册,又由一些商人贩运聚到北京。故宫博物院又召集了许多位老辈专家来鉴定、选择、收购其中的一些重要作品。这时我已到中年,并蒙陈垣先生提挈到辅仁大学教书,做了副教授。又蒙沈兼士先生在故宫博物院中派我一个专门委员的职务,具体做两项工作:在文献馆看研究论文稿件,在古物馆鉴定书画。那时文献馆还增聘了几位专门委员:王之相先生翻译俄文老档,齐如山先生、马彦祥先生整理戏剧档案,韩寿萱先生指导文物陈列,每月各送六十元车马费。我看了许多稿子之外,还获得参与鉴定收购古书画的会议。在会上不仅饱了眼福,还可以亲手展观翻阅,连古书画的装潢制度,都得到进一步的了解,同时又获闻许多老辈的议论,比若干年前初在故宫参观书画陈列时的知识,不知又增加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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