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毛诗不为政治只为乐趣
广州日报:您是将毛诗翻译为英文的第一人,当初您是怎么想起来翻译毛诗的?
聂华苓:其实,翻译毛诗我是一点政治意识也没有,翻译完全是出自一个“人”的立场,是因为毛泽东的诗写得很好,尤其是哀悼杨开慧的诗作非常好。我和Paul都是作家,我翻译出来后他一看果真很好。翻译这些毛诗其实就是我们夫妻两人的乐趣。没想到翻着翻着这事就传出去了,有出版社找上门来要给我出版。没多久,法文版也出来了。翻译毛诗,我不为钱,也不为政治,全为乐趣。
广州日报: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在您的主持下邀请了很多中国当代作家,促进了中国作家和世界的交流,能否谈谈缘起?
聂华苓: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是1967年开始的,我的丈夫Paul Angel任工作坊的主人。1978年,我们夫妇和两个女儿一起回国时拜访了夏衍先生、曹禺、冰心等名家。当时就想如果能邀请中国作家去爱荷华就好了。他们都很赞成,希望中国的作家能和外界有接触。但在当时,中美还没有建交,他们也无能为力。1979年,中美建交。有一天我和Paul在家里的阳台上喝咖啡,聊起来干脆把港、澳、台、在美华裔四地的作家聚在一起办一个“中国周末”,Paul一听说太好了。
于是,通过中国作协邀请到了萧乾先生,他早年留学英国,二战时又做过盟军记者,来美国交流正合适。于是有了“中国周末”,在爱荷华聚集了自中国台湾、中国香港、中国大陆、美国的二三十位作家。
广州日报: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土耳其作家帕慕克当年也参加过您和Paul先生主持的国际写作计划,您对他的印象如何?
聂华苓:那是1985年,帕慕克来爱荷华大学参加国际写作计划,当时他30岁出头,只出过两本书。他的性格不是很外向的,经常白天睡觉,晚上写作,所以跟他见面不是很容易的。参与计划的作家是经过挑选的,他们之所以在日后能写出很好的作品,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某种潜质的,帕慕克也是一样。
作家工作坊面临经费问题
广州日报:如今,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还在继续进行吗?目前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聂华苓:我1988年63岁的时候就退休了。现在主持作家工作坊的是Christopher Merrill,他是非小说类文学作家。现在工作坊好几年都没有中国作家了。当时我主持时主要是对中国作家、中国文学有兴趣。现在面临的主要困难是资金和经费。
如今,作家需要自筹经费。很多作家是由本国的基金会出钱。今年邀请的作家是北大外文系副教授胡旭东,是国务院邀请的,希望这种联系不要断。
对中国发展叹为观止
广州日报:读您的书《鹿园情事》,您和您的先生paul angel的感情故事非常动人,在他1991年突然离去后,这17年您是怎么走过来的?
聂华苓:呵呵,这是属于女人之间的问题了。是的,我们的感情非常好。我和Paul结合时都是第二次婚姻,两人都经历了人情、世故,都成熟了,不再是吵吵闹闹的小夫妻。而且,我们都是搞写作的,对人都有兴趣,所以才能共同创办写作计划。1991年,波兰颁发给我们国际文化贡献奖,我们从芝加哥转机去华沙领奖,在机场他走着走着就倒下了。Paul走后,我像死掉一样,几年里什么事都不能做。后来我开始整理他的稿件和文件,收集和编辑了他童年时期的回忆录。
广州日报:您和学者李欧梵先生还曾有过亲属关系?
聂华苓:是的。他和我的女儿蓝蓝结婚前就是我的朋友。但婚姻不是很简单的关系。他们在一起十年,但离婚后我们仍然是朋友。即使他们婚姻中时,我和李欧梵也是朋友关系。
广州日报:从1978年至今,您已经数次回国,每次回来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聂华苓:能感觉到中国在变。出了机场,一路上的建筑令人叹为观止,我很惊讶也很高兴。中国现在经济上的气派在美国是看不到的,在欧洲也是看不到的,这是很好的现象。